壬寅二月十七小记
距离元旦水了一篇文章之后，已经快三个月没有继续写文字了，放假在家待到正月十五，中间其实也有不少好的素材可以记录，但是由于惰性，从来没有打开电脑。
工作环境升级
其实除了初六之后的一个星期，之前电脑只是摆在了书桌上，后面因为要准备返校，有些工作需要和放假之前接上头。为了能更舒适的办公，还特地买了电脑支架把笔记本支起来使得屏幕高一点，还买了有线的键鼠，这样确实舒服一点，比一直低着头看屏幕要好。之所以买有线的，一是因为无线的贵很多，而是因为在家里一直有一个 type-C 转 USB 的接头，与其吃灰不如利用起来。
清明扫墓
理论上清明扫墓是要在清明节附近的，但是最近一些年，因为家里的人都在外面打工，清明节是不会特地回来一趟的，所以一般就趁着过年的那几天去把清明做了，与之相对应的冬至就几乎不去了。今年初九，去了一趟老家江对面的山上，去给外公外婆和爷爷扫了墓，那一次也是我离老家最近的一次，但是隔着一条长江。
往事
大约一百年前，先祖和一批逃荒的人从桐城去到后来定居的江边，经过两三代人几十年的发展，肩挑手扛，垒起大坝，建起房屋。居住的地方挡不住夏季高涨的江水，每到汛期，江水就会冲毁田地和房屋，受灾的人只能搬到国家修的同马大堤，不光生人要避洪水，过世的人也要避洪水。
我们移民和本地人很多年天然地以同马大堤为界，坝外是我们，坝内是他们。坝内的本地人没有避洪水的概念，很多人就把趋势的人葬在自家田地里。这一点以致于我小时候插近路去镇上的时候经常被吓到，走着走着一抬头，前面一排坟包，习惯了也不怕，但是抵不住有些地方还会起新坟。过了怕鬼的年纪后，也不需要再抄近路，因为已经住到镇上了。
葬事
坝外的人很久之前应该也试着在住房周围葬坟，可能被水冲出了经验，于是大家就都把坟葬在了江对面的山上，我小时候一直以为葬在山上是理所当然的，所以看到坝内把坟葬在地里很是不解。后来在前几年的时候，国家推行火葬，到了我们镇上就变成了强制火葬，一言难尽。村里还在坝内买了一块地，做成免费公墓。后来奶奶去世之后就葬在了公墓里。
以前去江对面很方便，因为有专门的渡船，那些年移民第一代大概全都不在了，二代也一批批的老去，所以渡船总是有机会开起来。小时候坐渡船是很能让我开心的事情，因为能进入到神秘的长江上面，普通时候也就是去三姨家可以去江边沙滩傻傻地奔跑。去江对面送葬我记忆中的只有四次了，第一个是爷爷，第二个是外婆，第三个是一个姑奶奶，第四个就是外公，其他的除了自己家的亲人一般都不会送上去。更小的时候我已经没有这样的记忆了。
葬法
大概没人记得第一批人葬到江对面是什么时候了，更早的时候，老人都讲究一个落叶归根，会远迢迢地运回桐城下葬，不过我太爷爷已经是葬在江对面了，可能是一开始在总是发大水的情况下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吧。对面山一座接一座，葬的除了山附近生活过的人大概大部分都是我们来自对面的祖先了吧。
不过我记得第一个不让土葬的人。那是我的一个姑爷爷，对他的唯一印象就是有一年，他骑着自行车到我们家来给我爷爷奶奶送他儿子的结婚请柬。小孩子哪能认识什么人，爷爷奶奶让叫人就叫人。后来的事情就没有什么记忆了。过年在家和爸妈聊到这家的姑奶奶和姑爷爷，总是聊不清楚谁是谁，很多事情都被张冠李戴了，姑且认为这个第一人是我的姑爷爷吧。
这件事情我没有见到，是后来听父母说的，但是他们的记忆中这件事情已经模糊了。那时候已经开始强制火化了，停尸的时候可以睡棺材板，但是不能封棺。谁假老了人，会有村干部在家附近盯梢，防止偷偷给老人睡棺材。姑爷爷弥留之际就提出想睡在棺材里，家里人也想满足他老人家这个愿望。于是帮忙的人就出了个主意，半夜的时候封棺，家属不能哭，不能敲锣放炮。晚上确实没有人发现，但是白天被发现的时候，还是强行把老人起到殡仪馆的车上送去火化了。
因为强制实行火化有个时间节点，我还听说村子里有老人为了能睡棺材，喝农药自杀了。这些荒唐事当时听起来就很愤怒，政策肯定是好的，但是这种没有人性地去执行不怕失民心吗。现在吧这些我听说的事情写下来，还是感觉很不舒服。更别说那些因为这政策收到伤害的家属们了。
婚嫁
我们移民和本地人很不对付，极少极少的人会让第二代子女和本地人结婚，要不就是从同样是移民的人里面找一个合适的，要不就是回桐城老家找一个合适的，我爷爷就是回桐城找到的我奶奶。到了第三代已经几乎全部是在移民后代之间找对象，他们那时候不叫对象，管男的叫老板，管女的叫烧锅的。到了第三代，和本地人的交流渐渐多了起来，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有一些嫁娶本地人的情况。
第四代比我年纪大的已经不局限在一个小镇里了，年轻人在其他城市打工，碰到合适的就结婚了，不得不说有些人的婚姻就跟儿戏一样，不过大多数人的婚嫁都是很正常。和我差不多年纪的我已经没有什么接触了，儿时的玩伴已经随着我一次次回去、离开失了联系。再见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来。
第四代开始随着父母离开村子去镇上或者其他地方的人有不少，特别是年纪和我差不多的，留下来的估计都要比我大十岁左右。他们在外面工作，在家里给父母留下第五代。
未来
自从 2020 年那个雨季，村里被当作泄洪区之后，就一直说要移民到镇上，当年地就已经划好，在和坝内土地的主人商量补偿的问题。一直到今年开年听说还在商量，具体情况也没有得到落实，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移民到镇上。也许对于那个先辈开疆拓土的地方，五代已经是极限了吧。高中读百年孤独，我总是带着真正的一种伤感和尚书本，也许对于别的读者，这只是一个一个故事。但是对于我，这是我的太爷爷、爷爷、父亲、我、也许还有我的儿女正在经历或者将要经历的事情，
第四代说道移民都是眉飞色舞，兴奋异常，这也剋一理解，他们在那片土地生活多年，经历了很多我难以想象的事情，回忆有好有坏，老家在农村，可能是一种对自己过去身份的一种标签，但是有些人离开农村之后就不想再要这样的标签，唯一的方法就是抹去过去曾经存在过的东西。反倒是我这样一个农民的儿子、半个农民，对那片土地有着深深也许虚假的眷恋。
记忆
村落是不是只是一种集体的记忆，只要大家觉得自己是三洲人，那么大家在的地方就是三洲村？就像即使过了四代人，大家还是自称为桐城人，仿佛那个遥远的故乡从来都代表自己的认同感，即使很多人从来没有去过桐城，即使一百年过去，乡音已经发展到听得懂但是很陌生的程度，天南海北碰到说乡音的人，上去问一句，你也是桐城人吗？我老家孔城的。
2022-03-19 22:34